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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過往擁有再多美名,311東日本大地震及連帶的核災,都讓福島物產全數蒙塵。為了重建大眾對福島物產的信任,福島縣內採取有一套的核食檢驗體制,近十年來持續監測檢驗,而漁業業者更自主拉高標準,同時每日進行檢測⋯⋯
重振潮目之海幸 震災後的常磐海產們
福島縣相馬市的松川浦與海。
那年311東日本大地震,海嘯席捲而來的畫面,至今依然深刻在世界各地不少人們的腦海中,而常磐海產產地中的磐城市和相馬市,自然也是「首當其衝」之一。在特輯的第三、四章中,我們有和當地漁業業者聊到當前的產業現況。無論是磐城市漁協的鈴木先生,還是相馬市原釜市場協同組合的立谷先生,望著各自眼前的那片「潮目之海」,說起常磐海產依然是自信滿滿——那是一份震災難以動搖的,對於家鄉的海的一種驕傲。
潮目,在日文中,是指寒暖流交會處,不僅能同時釣到北漂和南下的魚類,且因海水鹽分濃度不同,微生物特別豐富,所以非常適合魚類繁殖,亦然成就這片海域豐富而多元的漁獲,也是福島漁民們一直以來的驕傲。震災重挫福島漁民們的生活,有的人失去家人親友、有的人失去家園,連帶的核災更使得他們自豪的「常磐海產」蒙塵,但他們並沒有就此一蹶不振。災後近十年,他們積極地與福島縣政府單位合作,研討讓常磐海產重新獲得民眾信任的對策,並配合採取「試驗操業」策略,一步一腳印地重振漁業。
「試驗操業」是什麼?
漁民們正將漁獲運上岸。
受到震災與核災影響,福島政府一度暫停了當地所有海上漁業作業,在經過監測逾6萬件海產的輻射含量後,確認一部分魚類所含各種輻射元素量在標準之內。在此基礎上,逐步放寬對這些魚類的捕撈及販售限制,同時進行市調反饋,以獲取相關情報,再回過頭來評估海洋漁業開放的下一步。這樣的流程,被稱為「試驗操業」。據福島縣廳,在今年(2020年)3月26日所公布的資料顯示,目前檢測合格的海產種類已有231種。
然而,即便在政府的檢驗下達到合格標準,讓漁民們可以捕撈販售,為了使消費者能夠真正安心食用,無論是磐城市還是相馬市的漁業業者們,依然自主堅持每日在漁獲開賣前,進行採樣檢測輻射含量。
介紹到此,應該不難了解,為了確認福島的「常磐海產」們的安全性,這些海產在市場販售前,其實需要經過兩大關卡檢測:一是由政府單位主導的「輻射含量監測檢驗(Monitoring)」,一是由當地漁業業者自發的「海產採樣檢測(Screening)」。
從整體著手 輻射含量監測檢驗(Monitoring)
位於郡山市的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。
作為福島「試驗操業」流程中、確保安全性的先行環節,由「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」主要執行的,針對福島農作物及水產的「輻射含量監測檢驗體制」,可說是福島農漁業振興的關鍵把關者。就海產來說,什麼魚可以捕,什麼魚還不能捕,什麼魚可以賣,什麼魚還不能賣,都是須依據在此進行的大量監測檢驗,得出的數據報告後,再由當地漁業業者、商販連同政府單位,共同商討以做出決策。
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分析課的輻射含量監測檢驗日程。
本部位於福島縣郡山市,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內的分析課,以一週為循環,每日會依照規劃監測福島縣內要流入市面供大眾食用的農漁產品,進行輻射含量的檢測,包括蔬菜、水果、魚肉、山菜、菇類、蜂蜜、穀物、奶蛋肉類、飼料作物等,而海產自然也包括在內,目前是一週2次。檢測的結果報告,一般隔日就能出來,而檢測結果除了直接發表之外,也會公布在福島縣政府的網站上,方便民眾查詢參考。由於檢測對象種類繁多,加工食品、飼料等品項,有部分也會委託外部檢測機構協助。
研究員們正在切割要被檢測的魚肉。
這次為了進一步了解常磐海產目前的檢測狀況,我們實際走了一趟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,並有幸進入分析課觀摩所內的職員們實際操作測試的樣子。進入分析課的作業實驗室前,全員必須先經過初步的輻射測量,以杜絕任何可能干擾測試結果的變因。同樣的,當農、漁產物被送到農業綜合中心時,外袋包裝一樣必須經過簡單的輻射測量,保證沒有遭受輻射污染。在已確認外袋並沒有被輻射污染後,研究員們會從袋中去出被測體,並切割成小塊狀,放入檢測用的特別容器,測量重量等,再送入純鍺半導體偵檢器中,進行輻射線含量的測量。依據測量結果,研究員們將進行分析,並撰寫成檢測報告。
切好的魚肉放入檢測罐中密封,貼上印有QR code的貼紙標籤,之後所測量的一切數據,只要掃描QR code便能知道。
在測量過基本重量、體積之後,被測體將被送入專門測試輻射量的「純鍺半導體偵檢器」中。
實驗室中,目前由11台純鍺半導體偵檢器與9位研究人員共同作業,且2017年時,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,更新導入了新的QR code系統,讓在測試過程中的所有情報可以分別集中記錄在QR code中,有效提升輻射檢測的效率和準度,現在平均一天,可以完成約150件檢測。而在檢測精準度的管理上,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亦每年會讓IAEA國際原子能機構來檢查,確認儀器的檢測狀態,以確保檢測結果的正確性。
實驗室中,目前有11台純鍺半導體偵檢器,自2011年3月19日至今,已檢測超過238,787件樣品。
觀摩的過程中,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的草野先生也告訴我們,自2015年3月後檢測的農漁產品,大部分輻射含量都在標準值100Bq/kg內,當然還是有部分淡水魚、菌菇類等各別品項,有出現輻射值較高的情況。相對來說,寬廣的海洋流動性強,淨化能力相對較強,因而海產目前基本上較少出現超標的狀況。而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,其實可以提前預約觀摩的,其中更可選擇觀摩「輻射含量監測檢驗(農林水産物の緊急時環境放射線モニタリング)」的行程,會有工作人員詳細解說檢測作業方法。
讓消費者心安 海產採樣檢測(Screening)
小名濱魚市場(漁港)檢驗室內的研究人員正在處理要進行檢驗的魚肉。
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的輻射含量監測檢驗機制,是從行政機關的角度著手,以日本的《食品衛生法》為基準進行的監測測量,並在此基礎上決定福島漁民們可捕什麼樣的魚、捕多少。然而,為了使消費者能更加安心的食用,磐城市和相馬市的漁業團體(福島縣漁業協同組合連合會),亦自主在漁港內的魚市場中導入檢測儀器,進行「海產採樣檢測」,每日漁民們捕撈回來的漁獲,在進市場正式販售之前,都必須先各種類進行抽樣檢測。
不僅如此,為了保證這些漁獲的安全性,漁業業者們在檢測時,更拉高了標準值來進行測量。就食品輻射量中基本測量的種類「銫」含量來說,日本《食品衛生法》中的標準是100Bq/kg以下便是安全,但福島的漁業業者們的「海產採樣檢測」,則拉高到必須達到50Bq/Kg以下,才可以流通出售。
有趣的是,日本《食品衛生法》中規定的100Bq/kg,本已經是比較嚴格的標準,像國際食品法典委員會(CODEX)的標準是1000Bq/kg、美國是1200Bq/kg,歐盟則是1250Bq/kg。
小名濱魚市場(漁港)內的檢測室,目前是9台儀器共同運行。
像我們這次前往觀摩的磐城市的「小名濱魚市場(漁港)」及相馬市的「相馬原釜魚市場(漁港)」內,都設有專門的檢測室及工作人員,每日針對漁民們捕撈到進行抽樣檢測。檢測室中所採用的儀器,儘管沒有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那麼多台,但為了儘快加速檢測速度,業者們也是盡力在更新儀器設備。就磐城市來說,目前檢測室中擁有9台儀器在運作,而磐城市各漁港捕獲的魚,每一種類都會採樣送到小名濱魚市場(漁港)的檢測室裡檢驗,而這9台儀器中,比較老的儀器的檢定時間需要40分鐘,而最新的機種則只要5分鐘即可。
若被檢測出有超標的狀況,那當日該種魚類全數回收,禁止出售。與此同時,將該魚類樣本送到海洋水產研究中心,進行更精準的測量,若結果依然超標(50Bq/kg),政府將回收市面上所有的該種魚類,並再次暫時禁止漁民捕撈。實際上2018年7月,磐城市捕上岸的扁魚曾被測出輻射元素銫含量達59Bq/kg,超過了漁業業者們公定的標準50Bq/kg,而被全數回收停賣,並向上送驗。而後經過一個月的持續監測,確認數值下降到50Bq/kg以下後,才再開始允許捕撈販售。
相馬原釜荷魚市場中的檢測室。
正是因為以這樣高標準在進行檢測,才能讓當地的漁業業者們能信心滿滿地希望民眾能安心吃魚,而就算有部分人即便看了數據也不願意相信,也不動搖他們持續追求漁獲安全的初心。「對那10%打死不相信的人,我們再怎麼說明也沒有用,可是為了那90%相信的人,我們每天還是以這樣的要求來檢查。」小名濱機船底曳網漁業協同組合的前田先生這麼說,並表示去年開始基本上就沒怎麼測到輻射含量超標的海魚。
快速看懂兩大檢測機制的差別
純鍺半導體偵檢器作業中。
看到這裡,不知道大家是否清楚由縣政府主導的「輻射含量監測檢驗(Monitoring)」,及當地漁業團體自發的「海產採樣檢測(Screening)」有什麼區別了?為方便理解,我們簡單歸結下面幾點供大家參考。
福島海產現有兩大主要輻射檢測機制:
縣政府的輻射含量監測檢驗(Monitoring)、漁業團體在漁港魚市場內執行的海產採樣檢測(Screening)
【相同點】
都以科學數據來判斷福島海產物的食用安全性
都有對海產進行輻射含量檢測,且檢測方法基本相同
【不同點】
● 主導機構不同
前者為政府單位主導;後者為民間漁業業者團體自主執行
● 執行層級導向不同
前者以國家政策決策與海洋研究導向為主:後者則更多以讓消費者安心為主
● 檢測標準不同
前者依照日本《食品安全法》中規定,考量到全年齡人體健康所設定的,銫含量在100Bq/kg以下是安全範圍;
後者則為讓民眾安心,在此基礎上拉高標準,設定銫含量在50Bq/kg以下才能安全出售
● 執行機關不同
前者為「福島縣農業綜合中心」;後者為福島縣漁業協同組合連合會(小名濱魚市場、原釜魚市場)
● 檢測頻率不同
前者為一週2次;後者為每天(休漁日除外)
常磐海產 回歸常磐人生活日常?
在磐城市居酒屋「酒縁てる」中擺著的「常磐海產」小旗幟,設計很親民可愛。
這些年,在政府與民間漁業業者們的共同努力之下,福島海產似乎已漸漸回到當地民眾的生活日常中。在縣政機關與漁業團體兩大檢驗機制共同作業的基礎下,再加上官方信息公開、各研究機構如水產海洋研究中心等舉辦公開研討會,邀請當地學校團體、民眾來了解關於核輻射、相關檢測等資訊,讓越來越多人對福島的海產恢復了信心。
磐城市的魚之日小旗子加上,搭配常磐海產的一系列料理。
2017年,磐城市農林水產部也開設了「常磐海產」的網站,彙整了許多關於「常磐海產」的相關資訊,包括常見的魚類,特色料理方法和美食等,透過親民的方式介紹來自潮目之海的常磐海產。且磐城市也將每月7日設定為「魚之日」,許多魚市場、海產食品店及當地的餐廳,都會配合宣傳,或舉辦一些優惠活動等,像我們之前帶大家拜訪過的居酒屋「酒縁てる」中,就擺著主視覺設計十分可愛的「魚之日」的小旗子。
本店位於磐城市四倉的大川鮮魚店,距離海邊非常近。
不過說起販售「常磐海產」的名店,就不能不提到磐城市的「大川鮮魚店」,明治時代開業至今,一直受到當地人們歡迎。店內不僅能買到新鮮捕獲的常磐海產,更能找到一些使用常磐海產加工製作的海鮮食品,像他們家的「海膽貝殼燒(ウニの貝焼き)」和「稻燻鰹魚半敲燒(カツオの藁焼きたたき)」都是人氣代表。配合特別節日,店家也會在店門外現場演示「稻燒鰹魚」,吸引當地民眾前來觀摩。
大川鮮魚店現場稻燻鰹魚半敲燒,光看就不禁讓人期待起成品的好滋味。
海膽貝殼燒,是將海膽放在北寄貝殼中,再拿去蒸烤,是磐城市非常有名的鄉土料理。
這一趟實際到磐城市和相馬市走一趟,無論是在魚市場、旅館餐廳、居酒屋,還是魚店中,大家吃著海鮮、料理海鮮、採購海鮮的樣子,以及在港口見到不少釣客垂釣的畫面,不禁覺得「常磐海產」已回到當地人的生活日常。而這一切的一切,自然也是當地政府與漁業海產相關各界人士們,這近十年來共同努力的成果,即便是作為訪客的我們,見了不禁都為他們感到欣慰。
大川鮮魚店店長現場料理鰹魚。
原釜魚市場(漁港)開市,各地海鮮店業者競標新鮮漁獲中。
在本篇,我們主要介紹了福島對於海產進行輻射含量檢測機制,而下一篇,將帶大家走進福島縣水產海洋研究中心,從科學研究的角度來進一步了解,震災核災之後,福島當地對於海洋、海洋生物現狀,還做了些什麼樣的監測與研究。
由來自不同國家且現居日本的外國人組成的圖文影音製作團隊。透過走訪日本各地,以不同文化圈的角度詮釋「日本魅力」。社群平台上關注我們~ 繁體中文版 FB @japankurutw,IG @japankuru_tc 國際版 FB、IG、Twitter @Japankur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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